【卫浴产品】潮州：“你不懂我的那些伤悲”

    潮州：“你不懂我的那些伤悲”

这里，拥有“中国瓷都”、“中国卫生陶瓷第一镇”、“中国陶瓷重镇”等金字招牌，但是，这里的一些卫浴企业却要在其他地区注册一个品牌，而不敢说自己是这里的土生土长的企业。

这里的卫浴产品的生产总量占据全国卫浴产品总产量的60%，但是，这里能够算得上是全国前列的企业确实寥寥无几。

这里的卫浴产品的款式是世界上最丰富的地区，但是，这里的不同企业生产的卫浴产品同质化很严重。

这里生产的卫浴产品质量并不差，甚至有的企业拥有的国内最先进隧道窑，但是，许多人对这里的卫浴还停留在“低端”的印象上。

这里的人被誉为“中国的犹太人”，但是，这里的企业老板却长期被许多所谓的专家、学者、媒体从业人员认为是没有品牌意识的。

当地人说道，“全省共有58家获得中国质量认证中心节水认证证书，这里占了30家，这里陶瓷企业还拥有中国名牌产品9项，在全国各大陶瓷产区独占鳌头”，但是，也有人说道，“这里有些企业在对客户宣传的时候，却要声明自己是外地某大型企业的贴牌商，以此表明自己产品的质量是有保障的，客户只是没有听说过我这个商标而已”。

……

这里，是潮州，一半海水一半火焰的天地。

以至于一些外地人没来到之前，一提起这里就摇头晃脑，但是，来到这里，参观完各个企业之后，他们却呼吁媒体为这里“拨乱反正”。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一些潮州人看到了建筑卫生陶瓷市场的发展前景，开始兴起卫生洁具的生产。在他们的带动下，许多农民纷纷洗脚上田，身怀陶艺的工人纷纷下海，各种家庭作坊遍地开花。正是借着潮州得天独厚的气候条件、丰富的瓷土资源优势，以及潮州人敢为人先的勇气，潮州卫浴事业蒸蒸日上，一路高奏凯歌。

时至今日，潮州已成为全国最大的建筑卫生陶瓷生产基地。从安揭路进入潮州路段开始，各种卫浴企业的广告、厂家的指示路标随处可见，道路的两旁也排列着大大小小的卫浴生产厂房、仓库或者相应的配套生产厂家，不仅让人感叹潮州不愧为“卫浴的王国”。

然而，在这个王国里，居住的却是少得可怜的几个“白雪公主”和一大群小矮人。

近几年来，人们在感叹潮州卫浴所取得的成就外，经常不禁问道，潮州到底怎么了？潮州大部分企业为什么无法做强做大？

许多专家学者给出的答案是“潮州人品牌意识不强”，给出的良方也是“做品牌”。

在专家学者花费几年的时间并用心良苦的灌输下，面对记者提到的潮州企业如何突围的问题，一些之前被称为“没品牌意识”的潮州老板们也有样学样，直接将“做品牌”放在首位。

其实，在潮州，也有卫浴行业的领军企业，也不是没有不会做品牌的企业，恒洁就是为数不多的“白雪公主”。

潮州有句俗话叫“鸭子跳东司（粪坑），一只落，只只落”。意思就是，不管前面好坏，有人去做，很多人都会跟着去做。当初卫浴生产之所以能够遍地开花，也是因为潮州人看到别人生产卫浴时尝到的甜头，纷纷效仿。那么，最懂得有样学样的潮州卫浴老板为什么在当初看到恒洁的发展势头后不会去效仿呢？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潮州之所以走到今天必定会本身的水土原因。

就有一些企业负责人直接了当地对记者说，“在潮州这片土地上是无法培养出大企业的”，“在未来几年潮州出现新的大品牌的几率是很低的”，虽然他们也赞成潮州卫浴的出路是做品牌。

谁又能懂得潮州卫浴企业的那些伤悲呢？

今天，我们抛开所谓的潮州企业老板缺乏品牌意识的问题，去分析影响潮州企业的发展的“水土”，企图揭开那一层伤疤。

自身：创业艰难，容易固步自封而缺乏长远计划

日历翻到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邓小平南巡再次吹响中国经济快速发展的号角。在身处于改革开放最前沿的广东的东面土地上，家家点火，户户冒烟，大大小小的家族式经营的“棚作坊”遍地皆是。

“二十年前来到潮州的人，看到的陶瓷厂就跟猪棚、牛棚差不多，比较破烂的，有的用竹木、沥青搭建起来的。煤气、木材、稻草等燃料与窑炉的距离很近，有时候不小心一把火就会把整个厂烧光，甚至会引起爆炸。客户来了都不愿意坐在厂房里谈生意，他们担心有生命危险。”国家卫生陶瓷模具中心生产基地及研发中心主任陈旭江说道。

正是这种让人惊叹的简陋危险的环境下，潮州人硬生生烧出一条出路，为整个潮州卫浴企业的发展奠定了基础。

然而，也正是因为这点成果可以说是冒着生命危险才获得的，许多潮州企业老板才会倍加珍惜。

由于能力有限，担心毁了自己一辈子的心血，许多老板在取得一定成绩之后开始固步自封，认为只要守住先有成果就行了，而不是选择继续开拓进取。“因为潮州大部分企业较小，所以比较容易管理。”陈旭江指出，有些企业老板的能力只能管理一个小厂，他能够把小厂运营得非常好，但是厂房扩大了他们反而可能做不好。

好不容易等到“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出现后，看到有甜头，终于愿意出手的老板，却受制于缺乏长远目标和发展规划而无法较快发展，甚至难以做强做大。

“很多大品牌都是先做市场再做工厂。但是，潮州的大部分企业确实先建设工厂然后再开发市场。潮州企业的发展没有长远的计划，造成工厂建设没有规划好。许多企业都是通过慢慢圈地，一点点做大，这样就造成各个车间的位置搭配不协调，整个工厂的运营流程不合理，效率下降，也浪费了人力物力。这也造成企业无法快速有序发展。”广东欧陆卫浴有限公司工程师王海龙告诉记者。

当然，厂房建设只是潮州企业老板缺乏长远目标的一种体现而已。而随着近几年的发展，新建的厂房就相对来说合理得多，因为许多企业老板也意识到这个问题，有些老板还专门聘请设计院的设计师进行设计。而一些老厂房也经过改造整合之后，生产运营开始变得有条有序了。

理念：争权排外，缺乏相应人才以及大财团支撑

“爱拼才会赢。”在外的潮州人以敢拼闻名。“宁愿当一天赚一块钱的老板，也不做一天赚一百块钱的打工仔。”潮州人的这种思想也是一种敢于拼搏的表现。

陈旭江说，明知当老板很累，但是每个潮州人都喜欢。潮州人比较少打一辈子工的，很多人都想在打几年工，积累了一定的经验和资金之后，就去当老板。这也是潮州人在外地办企业能够办得更大，但是在自己的家乡也办不大的原因。因为一个企业要发展，必须要依靠当地的人才，人人想当老板，人才必会流失。

人人都争着当老板，老板梦促使着在九十年代初潮州卫浴企业能够遍地开花，但也造成一些人没有专注于企业生产、管理、运营方面的学习，没有将功夫学到家。“一些老板虽然是做陶瓷出身的，但是并没有真正了解这个行业。他们只会跟风，有样学样，也不管是好还是坏，不管有没有技术和实力。前几年这里很多人都不懂得什么是国家节水标准，甚至有些人办厂几十年都不懂。”欧陆卫浴总经理陈放青指出。

企业众多，企业老板缺乏企业管理运营经验，潮州企业对于人才的需求大大增加。但是，潮州地区固有的语言与地域文化，让外来的人才难以真正融入到潮州地区。在潮州，确实难以找到能够帮助卫浴企业发展、指导企业老板进行管理的相关企划咨询公司。人才引进问题，是想要做强做大的潮州卫浴企业必须要跨过的一道槛。所以，近几年来，越来越多的潮州卫浴企业开始从其它地区和其它行业引进人才，特别是营销管理方面的人才。

同时，出于维护心血的考虑以及受到将权力掌握在自己手中的“老板梦”的影响，潮州企业真正能够拍板的往往也是老板。潮州老板不会轻易将企业交给别人打理，管理人员往往是以亲戚和关系户组成的团队。长此下去，即使能够引进人才，必定会造成人才的流失。潮州市澳丽泰陶瓷有限公司总经理助理吴洁新说道。吴洁新也指出，潮州企业老板是洗脚上田、农民出身的人，在人才管理、应用等方面没有经验，这是需要长期积累的过程。

潮州人的“老板梦”也造成本地企业和外来企业都难在潮州当地吸收长久的人才。再加上潮州地区固有的排外现象，外地的大财团很少能够进入潮州办企业或者投资潮州本地的企业。“没有大财团的投资，使得潮州企业的扩张变得更加艰难。企业想要达到一定的规模需要的时间更长。”

政府：税收为主，建陶失宠而陶都领导却不懂陶瓷

潮汕地区流传着一首《潮汕特产歌》，歌中唱到，“浮洋出名打铜锣。凤凰出名凤凰茶，东津出名好缶涂（注：缶涂，做瓷器用的泥土），庵埠出名大菜蕾，新亨出名老菜脯，棉湖出名冬瓜丁，澄海出名做纱灯，苏南出名麻豆薄，榕城出名麻油精。……”

在潮汕地区，特别是潮州，几乎每个镇都有一特产，有的甚至是“一村一品”。特产或者传统优势产业往往成为每个村镇优先发展的项目。而潮州卫浴企业主要集中在潮安县的古巷镇、凤塘镇、登塘镇以及枫溪区，真正意义上的潮州卫浴产区应该是指泛古巷卫浴产区。由于安揭路正好夹在古巷镇、凤塘镇和枫溪之间，从安揭路进入潮州的人会感叹潮州是“卫浴之都”。但是，转入潮汕路之后，能够见到的卫浴企业会变得越来越少，让人怀疑到底这里是否是全国最大的卫浴生产基地。反而，一路走去，会逐渐会有“珠品之乡”、“花圃世界”、“锡页加工基地”、“不锈钢王国”的感觉。正是因为每镇所注重的工业生产不同，市政府能够分配到各镇的精力有限，不会专门注重陶瓷产业的发展。同时，“中国第一食品名镇”庵埠镇正是潮安县的县城，“近水楼台先得月”，食品加工成为首先得宠的行业。

所以，陶瓷企业的发展更多的是依靠协会和卫浴产业所在地的镇政府的力量。

在采访的过程中，许多企业都向记者抱怨“市政府不懂得陶瓷。”陈旭江表示，国家卫生陶瓷模具中心虽然设立在这里，但是潮州市的领导却不懂得模具中心是怎样的概念。他们只知道像外地那些大企业里面会有模具的生产车间，但是他们不知道在陶瓷生产企业外面也会有模具生产。

而作为“同根生”的日用陶瓷与建筑陶瓷所受到的待遇也是不同的，因为两者所能创造的税收成为政府工作重心倾斜的标杆。广东非凡实业有限公司总裁黄礼辉告诉记者，“哪个行业创汇纳税越多，政府越会重视，而那个行业就会更快地发展起来。潮州政府更多的是将重心放在日用瓷上，因为日用瓷绝大部分都是出口的，一出口都会创汇纳税，而卫浴销往国内相对来说比较多，创汇纳税能力比较弱。”

陈旭江也向记者诉苦，他们曾向向潮州政府申请在自己企业设立潮州建筑卫生陶瓷模具研发中心，本以为作为国家卫生陶瓷模具中心生产基地，申请成立一个地区模具研发中心应该是没问题的。但是潮州政府设立销售额的门槛，导致这次申请流产。销售额达到要求才能够设立，也就意味着你要纳税到一定程度。

也有企业负责人明确告诉记者，一些企业之所以不愿意进行品牌宣传，是因为怕枪打出头鸟，出名了政府会找上门来，到时候纳税就要增加了。

而近年来，建筑卫生陶瓷节能方面成为人们常道的诟病，也影响了潮州建设“中国优秀旅游城市”。此前潮州市就曾向中央有关部门提出将日用陶瓷和工艺瓷从陶瓷中单列出来的提案，而不是将他们与建筑卫生陶瓷统称为作为高耗能、高污染行业，因为潮州的日用瓷和工艺瓷与建筑陶瓷相比耗能和污染是少之又少，而日用陶瓷和工艺陶瓷占据潮州陶瓷的很大一部分。

在中国，政府态度决定一个行业的兴衰，任何行业的壮大崛起离不开政府的支持、带动、引导，更何况是在潮州这种关系网十分复杂、对各种关系依赖性很强的地方。就有企业抱怨道，“请市领导需要私交的，并不是说你企业办得很好就能请得到。有私交就非常容易，只要说一下就可以。”

单纯依靠企业本身以及镇政府和协会的力量，难以改变潮州卫浴企业的现状。正如各个政府会议经常提到的那样，只有各级政府协同努力，才能够打响潮州卫浴，为潮州卫浴“拨乱反正”，彻底改变世人对潮州卫浴的误解。

流程：分工细化，有利也有弊

佛山的卫浴企业，特别是大型卫浴企业，从模具开发到产品生产再到包装以及销售都是单个企业完成的。与佛山这种一条龙生产不同，潮州卫浴从原材料供应、生产制造、物流配送，再到销售，配套设施齐全。原材料厂、泥浆厂、色釉厂、盖板厂和纸箱厂等等一系列辅助材料供应企业应有竟有，“潮州有1500多家这样的厂家，其中大大小小的模具厂有100多家。只要想得到的辅助配件就能够在这里找到对应的供应商。”陈旭江说道。

潮州分工模式对于刚起步的企业而言是非常有益，不仅减少了企业的投资成本，也提高了企业生产效率和产品的质量水平。吴洁新认为，各个程序相关的企业分工合作，使得卫浴生产企业不用将人力、物力和财力投入到其他环节，能够一心一意进行生产。这种模式开始的时候对企业的发展起到很大的推动作用，特别是对于那些需要进行原始资金积累的企业。

细致的分工，专业化的生产，也有利于新的品种的研发与更新。而潮州之所以能够成为全世界卫浴产品款式最多的地区，这种模式功不可没。但是，随着企业的发展，相应的问题也出现了，好东西也会变成瓶颈。“到最终，企业还是要做回自己，要将核心的东西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吴洁新指出。

在泥料和釉料等方面，专门的泥料、釉料生产厂家，拥有专业去开发和研究这方面的产品，利用专业的水准才能够保障它们的品质，拥有保证最终生产出来的产品不容易出现断裂或者颜色方面的问题。但是模具却是不同的。产品质量以及颜色只是消费者对于一个企业产品的基本要求。消费者购买你的产品，更多地是考虑产品的功能、价格以及外观等等。而模具决定了一个产品的外观形状以及功能。

王海龙认为，采用相同的模具对于企业的发展是不利的。不同企业共用相同的模具，必定会造成不同企业生产的产品同质化严重，最终企业之间只能够单纯进行价格比拼，形成恶性竞争。世界上最能赚钱的往往是那些垄断性的行业。只有最别人做不了的产品，才能够拥有较高的利润空间，企业可提升发展的空间也会变大。

同时，潮州人的理念就是能够回收一点算是一点。对于一些不合格的卫浴产品，并不愿意打烂而是低价卖给次品采购商。那些采购商购得产品之后，进行修补，然后在市场上低价销售。卫浴企业追求短期利益的行为只会自毁声誉，拿石头砸自己的脚。因为高超的修补技术甚至能够让不合格的卫浴产品从外观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相同的款式采购商用更低价格销售就必定会对原来的生产企业的产品销售造成打击。而且，次品毕竟是次品，质量没有保障，一旦出问题，势必造成消费者对该款产品的厌恶，造成误解，引起消费者对企业的不满。

“相同模具，也会加剧企业这种低价销售次品的现象。”王海龙认为，模具相同，产品款式相同。别人低价销售次品，对采用相同模具、生产着同样款式而又没将次品卖出去的企业造成损害，最终会引起没低价销售次品的企业也参与进去。

关系：人际网复杂，面子问题成发展障碍

潮州卫浴企业的自主产权保护以及不对他人产品造成侵权的意识相对较为薄弱。一些企业还存在着侵权现象，特别是在产品的外观上。在模具生产前，企业会对市场进行调查，哪些款式的产品是流行的。然后就在那些款式的基础上稍作修改。一般老百姓也看不出是不一样的，而被侵权的企业想告也告不了，欲哭无泪的。

吴洁新表示，之前泰陶就曾发现其他企业侵权现象，但是，由于自己的自主产权保护工作没有做到位，明知道对方侵权，却找不到相关证据。以后泰陶将会加大对自主产权的保护力度。

而团结是潮州人一种鲜明特点。“胶己人（自己人）”成为外人拉拢与潮汕人关系时候最常用的一句话。关系网的建立对于企业在潮州发展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潮州人在出事的时候，可能依靠一条高级烟、一包好茶叶和几句好话就能够摆平一切。而且，“和气生财”，无论是在外还是在内做生意的人，都是尽量少得罪人，特别是对“胶己人”。

因此，“对于这里一些企业对我们侵权的现象，只要不太严重，我们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广东恒洁卫浴有限公司工作人员陈泽峰告诉记者。

同时，企业做强做大的最快捷之路，就是吞并别的企业，或者与其他企业强强联合。还可以整合各企业资源，缓解企业资金、潮州产区工业用地紧缺、寸土寸金等问题带来的压力。

但是，潮州卫浴企业老板之间都是较为熟悉的，甚至是一起长大的铁哥们，或者说不定那个老板就是带你入行的师傅。大家毕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碍于各种关系，就不会轻易去破坏别人的“老板梦”。

曾经对潮州卫浴企业发展有着重要作用的关系网在一定程度上也束缚潮州企业做强做大。向外扩张或许是企业发展壮大的方式，可能由此带来的水土不服问题也是潮州卫浴企业必须克服的。

潮州卫浴产区之所以能够取得今天的成绩，潮州人的特点、潮州的传统文化、社会特征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现今的潮州卫浴已经走过雪山，走出草地，在中国的卫浴市场上建立起根据地，剩下的问题就是该如何突围。用黄礼辉的话说，“只要能够杀前面的包围，就是一片海阔天空。”该如何突围？并不是单独一句“做品牌”就能够搞定。对于潮州卫浴来说，只有充分利用自己的优势，摆脱各种不利“水土”的束缚，才是真正的出路。

路，依然是漫漫而其修远兮，潮州卫浴需上下而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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